他一辈子，憎恨他一辈子。

他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。

梦里她神志不清的被陌十九带到他面前，她浑身滚烫，抱着他哭着求他救她，他却抱着她进了内室，卫十一在外面关上了门。

画面一转，他带着乔英冲进了诚王府，看见了在床榻上垂死挣扎的她，鲜血染红了被褥，她看见他，一颗泪从眼角滑落。

场景再换，他躺在刑台之上，被刽子手一刀刀片去血肉，他转头看见她藏在人群之中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，鲜红的血从她唇角溢出，被她用手指轻轻抹去。

后悔吗？

他似乎听见有人在低声问他。

然后他便看见了一个高瘦的人影，隔着牢笼看着他。

以你之命，换她一线生机，你后悔吗？

他听见自己说，不悔。

那人撩起衣裳下摆，在牢笼外给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，然后转身离去。

守夜的卫十一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叫他，他一个激灵跳起来，定了定神，才发现叫他的人是陌惊弦。

连忙推门而入“主子有什么吩咐？”

陌惊弦哑着嗓子道“备水。”

嗯？大半夜的要水干嘛？

但是主子吩咐了，他照办就是“是。”

陌惊弦扔给他一团衣服“拿去洗了。”

卫十一手忙脚乱的接住了，鼻尖一动。

咦！

陌惊弦冷飕飕的一个眼神扫过来，他立刻闭上嘴，低下头憋着笑，抱着衣服退了下去。

陌惊弦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，这才感觉好一些。

只是却再也睡不着了。

他在房间里枯坐了一阵，起身出了雁阁。

卫十一看着他朝着别夏斋走去，故意落后一步，在他背后冲着暗卫们疯狂的打手势。

他听着身后卫十一挥舞着胳膊引起的呼呼风声，假装没有发现，缓缓将脚步放慢一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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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功最好的暗卫脚下生风，跑到别夏斋找到陌十九，俩人一顿嘀咕。

陌十九就打了一声唿哨，把在陌微凉房间里的有月叫出来，低声跟她安排了几句。

有月眼睛发亮，拍了拍胸口表示一切包在她身上，转身进了房间。

不一会儿，就见她一手拎着有雨，一手拎着一个看守茶房的小丫鬟出来，将人带到自己房间去安置。

而她自己也躲在房间里，扒着门缝等待着。

陌十九看她都处理完毕了，又是一声唿哨，让守着别夏斋的暗卫均匀散开，退到外围去，他自己也躲了起来。

一切准备就绪，陌惊弦才缓缓走来。

一路如入无人之境。

他想着，这些暗卫主意也太大了，竟然敢安排起主子的事情来了！

嗯，那就罚他们多发一个月的俸禄吧。

再转念一想，呵，这些人怕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窥破了他的心思，就他自己还在认认真真当个好哥哥！

再想想有月前阵子上蹿下跳的，想来就连臻娘也都知道了。

再发一个月俸禄，不能再多了！

惯得他们！

他轻轻推开房门，本来下意识要关上的，但是突然想起梦里某个画面，卫十一也是这样帮他关上了门。

他吓得连忙将门敞得更开了。

咳！

淡定！

他定了定神，暗自唾弃自己，他就是来看看她，又没有想要干什么，慌什么！

他走到内室，本来只想着远远看一看的，但是看见床榻上睡得正香的陌微凉，他就忍不住想要凑近些，再凑近一些。

最后，坐到了她床前。

春季的御京天气已经有